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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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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話
母語國家和地區中國
區域四川重慶等地
母語使用人數
1.2億
語系
官方地位
作為官方語言
管理機構
語言代碼
ISO 639-1zh
ISO 639-2chi (B)
zho (T)
ISO 639-3cmn
ISO 639-6xghu

四川話在大中華地區的分布
用四川話朗讀「維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書」(國際音標:/wei̯˨˩tɕi˥ bᴇ˨˩kʰꭥ˥ tsɿ˨˩˦jəu̯˨˩li˥ bᴇ˨˩kʰꭥ˥tɕʰy̯ɛn˨˩su˥/

四川話四川話拼音Si4cuan1hua4國際音標[sɨ˨˩˧tsʰwan˥˥xwa˨˩˧]),是流行於中國四川省重慶市巴蜀地區)及周邊省份臨近地區的主要漢語言[1],包括漢語西南官話中的成渝片灌赤片[2]。四川話目前約有1億2千萬的使用者,數量次於日語,多於德語[3][4]。現今四川話形成於元末明初「湖廣填四川」的大移民運動時期,是由之前流行於四川地區的巴蜀語和來自湖廣廣東江西等地的各地移民方言逐漸演變融合而形成的。四川話內部互通度較高,各方言區交流並無障礙[5]

語言學家認為,四川話並不等同於「四川方言」[1],因為除四川話外,四川省境內較為常見的漢語言還有土廣東話(屬客家話)和老湖廣話(屬湘語)等,其都以方言島的形式分布於四川各地[6]。同時,四川省境內還擁有大量藏語彝語羌語的使用者。但由於四川話在四川、重慶具有強勢地位,是事實上的通用語,一般而言,土廣東話與老湖廣話的使用者同時也是四川話的使用者[6],而部分藏族彝族羌族地區,特別是西昌康定雅江昭覺馬爾康松潘丹巴等州府、縣府所在地,也通用口音接近成渝片的四川話[1][7]

名稱

四川話,學術上為與土廣東話老湖廣話等其它四川方言區別,也稱作「四川官話」。在四川民間各地舊因「湖廣填四川」的歷史事件,而通稱其為「湖廣話」,但現已不常用。民間亦簡稱四川話為「川語」[8][9]、「川話」[10][11]。四川的客家人由於四川話的通用語地位和其處於被四川話包圍的土廣東話方言島的緣故,而稱四川話為「街腔」(威遠隆昌)、「四外話」(西昌)、「四鄰話」或「四里話」(儀隴)。四川的老湖廣話使用者則稱四川話為「貴州腔」(樂至)、「四平話」、「平話」或「四平腔」(達縣)。而四川的羌族稱四川話為「漢話」[12]。除此之外四川各地方志中還曾以「蜀語」、「蜀方言」、「普通話」等來稱呼四川話[1]。而學術界往往稱明之前流行於四川地區的語言為「蜀語」或「巴蜀語」,以區別於明清後由巴蜀語和各地移民方言融合而形成的四川話[13]

分布與分區

四川話的使用人口主要分布於四川盆地一帶,覆蓋了除部分非漢族聚居區外的整個四川省重慶市,以及陝西湖北湖南雲南貴州等省與川渝毗鄰的部分縣市,使用人口約1.2億,是使用人口最多的漢語分支之一[2]。四川話內部互通度較高,詞彙、語法、聲韻等方面都較為一致,一般根據古入聲的今讀情況分為如下圖所示的4個方言區:入聲歸陽平的川黔片成渝小片、入聲保留的西蜀片岷赤小片、入聲歸去聲的西蜀片江貢小片和入聲歸陰平的西蜀片雅甘小片[1][14]

從保持中古時期巴蜀語特點的多少來看,川北川東成渝小片由於地理區位等原因,是明清以來湖廣等地移民的主要聚居區,受外來語言影響較大,保持古音較少,是語言的發展區,為新派四川話;而川西川南西蜀片由於四川土著居民存留較多、接受外來移民相對較少,保持古音較多,是語言的穩定區,為老派四川話[14][15]西蜀片大部分區域保留了入聲,同時從古代巴蜀地區「入聲似去」的特點來看,古入聲歸去聲仍可視為保留本地區中古音的一個表現;西蜀片同時還保留了較多的中古時期的巴蜀語詞彙[15]

四川話分區圖 名稱 特徵 分布地區
成渝片川黔片成渝小片 入聲歸陽平 川東川北大部,川西成都平原東北部,四川西南部的攀枝花鹽邊鹽源德昌米易會理會東寧南7縣市、陝西南部、湖北西部部分縣市
灌赤片岷江小片(西蜀片岷赤小片) 入聲保留 四川盆地西南部岷江流域及長江兩岸的44縣市,西昌西充鹽亭射洪4縣市以及貴州雲南北部部分縣市
灌赤片仁富小片 (西蜀片江貢小片) 入聲歸去聲 沱江下游的仁壽井研威遠自貢榮縣富順內江隆昌8縣市以及筠連冕寧2縣、雲南北部鹽津
灌赤片雅棉小片 (西蜀片雅甘小片) 入聲歸陰平 川西西部的雅安蘆山石棉名山天全寶興漢源7縣市

歷史

四川盆地最早可考的語言是上古時期古蜀語古巴語,迄今四川話的原始層中仍然保留了「壩」(平地)、「姐」(母親)、「養」(您)等來自上古時期古蜀語和古巴語的詞彙[16]。之後四川當地語言便隨巴蜀地區的歷史進程和移民更替而不斷地發展變化,先是後,巴蜀地區逐步形成屬於漢語族但獨具特色的巴蜀語。其後在明清時期,由於大量來自湖廣等地的移民進入四川,各地移民方言演變融合而最終形成了現今的四川話[2]

上古、中古時期

上古時期,四川盆地中存在蜀人巴人兩個族群以及蜀國巴國兩個國家,其不僅擁有各自獨立的語言:古蜀語和古巴語,還擁有被概稱為「巴蜀圖語」的獨立的文字系統[17]。古巴蜀語與當時的華夏語截然不同,與現今羌語嘉戎語彝語納西語土家語等語言有着密切的關係[16][18]。前316年,秦國相繼滅掉巴蜀兩國,逐步將中原華夏族的制度、政令推行到巴蜀地區,並開始大量的向巴蜀地區移民,巴蜀地區出現了古巴蜀語和華夏語並存並用、相互滲透的局面。之後隨着秦漢時期大量的中原漢人遷徙入川,與四川地區原有的蜀人、巴人融合形成了具有巴蜀特色的漢族族群,並且在西漢末年形成了具有較為統一特色的巴蜀語。《文選》卷四載左思《蜀都賦》劉逵注引《地理志》中記載:「蜀人始通中國,言語頗與華同」,同時根據揚雄方言》中的記載,當時梁益地區(即巴蜀地區)的方言與秦晉方言已經較為接近[19],表明此時的巴蜀語已經屬於漢語的一個分支。

西漢末形成的巴蜀語作為上古時期漢語族的一個獨立分支,其特點主要體現在聲調與詞彙兩方面。在聲調方面,陸法言《切韻序》有「秦隴則去聲為入,梁益則平聲似去」的記載。同時黃鑒《楊文公談苑》中稱:「今之姓胥、姓雍者,皆平聲。春秋胥臣、漢雍齒旨是也。蜀中作上聲、去聲呼之,蓋蜀人率以平為去。」這說明此時巴蜀語聲調具有自身特色。而詞彙方面,此時巴蜀語的一個顯著特徵是吸收了來自非漢語的古巴蜀語的詞彙。揚雄《方言》以及其他一些歷史文獻中都記載了大量四川地區的特殊詞彙,來自古巴蜀語的詞彙包括「壩」(平地)、「姐」(母親)、「不律」(筆)、「養」(您)、「曲鱠」(蚯蚓)、「阿婸」(我)等,其中「壩」、「姐」、「養」、「曲鱠」至今仍保存於四川話之中[16]

四川話中保留的巴蜀語特有詞彙統計[20]
詞彙總數 四川話中今存詞數 今存詞比例
上古時期 34 3 8.8%
中古時期 68 21 30.8%
總計 102 24 23.5%

中古時期,巴蜀地區經濟文化發展達到鼎盛,作為一個獨立的語言區,巴蜀語繼續得到發展[21],此時的巴蜀語獨立性很強,與四川地區以外的語言較難溝通。范成大旅居蜀地時在《石湖詩集》卷十七《丙申元日安福寺禮塔》詩注中有如下記載:「蜀人鄉音極難解,其為京洛音,輒謂之『虜語』。或是僭偽時以中國自居,循習至今不改也,既又諱之,改作『魯語』。」從中可以看出巴蜀與中原語音完全兩異。以宋代巴蜀語為例,首先巴蜀語韻部與宋代通語比較,韻部的分野或歸字不同,如陽聲韻寒先部的「言」字讀人真文部、藥鐸部的「祈」讀與屋燭部的「禿」相同等。其次,巴蜀語介音有合口化傾向,在一些字音上三個陽聲韻尾相混。同時,巴蜀語聲紐保留了諸如「古無舌上」、「照二歸精」等的古音遺蹟。此外,聲調方面,巴蜀語在平聲字與上去聲字歸派與通語也有較大不同,如通語音歸平聲的「青雍句」在巴蜀語中「青」歸入上聲,「雍句」歸去聲[22]

中古時期,巴蜀語也擁有大量特有詞彙,如「波」(老人)、「偏涷雨」(夏日暴雨)、「百丈」(牽船繩)、「溉」(江邊道路)、「塊」(墳墓)、「禿」(砍)等[15],其中部分仍然存留於今天的四川話中(如下表所示)。將文獻中記錄的上古、中古時期巴蜀語特有詞在現今四川話中的存留情況進行統計,結果如右表所示[20]。從中可以看出,上古文獻中收錄的巴蜀語特有詞彙約有一成保留於今四川話中,同時中古文獻中收錄的巴蜀語特有詞彙有較為可觀的三成得到保留。這表明雖然在近古時期四川地區人口構成發生劇變,但現今四川話仍然與上古及中古時期的巴蜀語有一定程度的傳承關係,中上古巴蜀語是現今四川話形成和發展的重要基礎[20]

四川話中保留的部分上古、中古時期巴蜀語特有詞彙[15][23]
詞彙 今義 時代 出處 現狀
母親 《說文解字》 存(營山、黔江、萬源等地)
[注 1] 篾條 蜀漢 《李登聲類》
鮥子 鱘魚 《爾雅·郭注》 存,作「臘子魚」
《爾雅·郭注》 存(忠縣、奉節等地)
南北朝 《益州記》 存,作「棟棟」
偏涷雨 夏日暴雨 《文選·李善注》
《茶經·注》 存(都江堰)
老人 後蜀 《鑑戒錄》 存(重慶、內江等地)
竿蔗 甘蔗 《一切經音義》卷十四
百丈 牽船繩 《演繁露》
翠(鮮翠) 鮮明 《老學庵筆記》
平地 《廣韻》
小港 《蜀典》引黃庭堅語
師塔 僧墓 《老學庵筆記》
江邊道路 《夷堅志》 存地名中
胡豆 蠶豆 《太平御覽》
[注 2] 蕁麻 《墨莊漫錄》

四川話的形成

宋元戰爭使自以來經濟文化高度發達的巴蜀地區遭受重創,人口銳減,經濟凋敝。南宋嘉定十六年(1223年),四川地區有259萬戶(約1200萬人,占南宋全國的23.2%);而到元政權占領四川之後的至元十九年(1281年)便只餘12萬戶(約60萬人,占元全國的0.7%),減少了約95%[24]。元末初,在這種低人口背景下,「湖廣填四川」大移民,移民大多在湖北麻城集結。[25]中古巴蜀語和各地移民方言融合演變,現今四川話由此開始逐步形成。明代四川土著居民人數較移民仍占優勢,四川話也仍以宋元巴蜀語為基礎繼續發展[26],但已經與現今川西川南一帶的老派四川話(西蜀片)較為接近[15]

根據明末清初成書的《蜀語》以及其它文獻的記載,明代四川話音韻上的主要特徵包括:一、入聲仍然保留,獨立成調,但川東川北地區的入聲尾(喉塞音)已經式微。二、平聲未分陰陽,因而明代四川話中僅有平上去入四個聲調[26]。三、[-m]韻尾已經消失,併入[-n]韻尾[27]。這三個特點與此時的官話迥異,首先,依據《中原音韻》記載,北方官話早在元代就已經入聲消失,平分陰陽;同時北方官話中[-m]韻尾並未消失,因此四川話與北方官話並沒有同步發展[27]。另外從詞彙上來看,明代四川話詞彙以單音節詞居多,表現出與南方諸漢語相類似的特點,這表明四川話在形成期更多的受到了南方漢語而非北方官話的影響[28]

明末初,四川地區再次陷入戰亂,人口銳減,之後的第二次「湖廣填四川」大移民運動使四川人口構成發生劇變。就全川而言,移民運動之後四川土著居民僅占四川總人口的約30%[19][注 3]。但是,明末清初戰亂中,四川各地受到的破壞程度相差很大,川東、川北地區受戰亂影響嚴重,而川南地區卻受影響十分輕微[19]。當時還有大量川東、川北的四川土著居民,前往川南地區以及與川南毗鄰的滇黔北部地區躲避戰亂[29]。因而,川南地區的存留的四川土著居民人數可能較移民仍占優勢,其中又以峨眉樂山犍為一帶為最[30],從而使以宋元巴蜀語為基礎的明代四川話在川南地區仍然得到存留[31]。與此同時,大量來自湖廣、江西、廣東等地移民進入川東、川北地區,從而使四川話內部產生了新派(川東、川北)與老派(川西、川南)的分化[19],奠定了現今四川話內部新老兩派並存的格局。

音韻

聲調

四川話的調類總共有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入聲五類,部分地區四川話中入聲已經消失,但入聲字全部整齊地歸入某一個調類(如成都話入派陽平、自貢話入派去聲、雅安話入派陰平),與入聲雜亂派入四個調類的北方官話截然不同。依據《四川方言音系》統計,四川話總計150個方言點中,擁有5個調類(即入聲保留的)的有48點,約占方言點總數的三分之一;而擁有4個調類的有102點,約占方言點總數的三分之二[32]

而就調值來看,四川話內部各地方言高度一致,與其它西南官話相比卻具有顯著差異[33]四川話陰平一般為高平或半高平(55或44),陽平一般為低降(21或31),上聲一般為高降或全降(53或51),去聲一般為低升、中升或降升(13、24或213),入聲一般為中平、高平或半高平(33、55或44)。部分方言代表點的音調調值如下表所示。[來源請求]

方言點 陰平 陽平 上聲 去聲 入聲
成都 ˦˥ 45 ˨˩ 21 ˦˨ 42 ˨˩˧ 213 歸入陽平
重慶 ˥˥ 55 ˨˩ 21 ˦˨ 42 ˨˩˦ 214 歸入陽平
自貢 ˦˦ 44
˥˥ 55強調
˨˩ 21詞頭
˩˩ 11詞尾
˧˩ 31強調
˥˧ 53
˦˧ 43連讀
˨˦ 24
˨˧ 23連讀
˥˥ 55陽去白讀
˨˩˦ 214強調
歸入去聲
內江 ˥˥ 55 ˧˩ 31 ˦˨ 42 ˨˩˧ 213 歸入去聲
樂山 ˥˥ 55 ˨˩ 21 ˥˨ 52 ˨˨˦ 224 ˧˧ 33
瀘州 ˥˥ 55 ˨˩ 21 ˦˨ 42 ˩˧ 13 ˧˧ 33
峨眉 ˥˥ 44 ˨˩ 21 ˦˨ 42 ˧˦ 23 ˥˥ 55
雅安 ˥˥ 55 ˨˩ 21 ˦˨ 42 ˩˦ 14 歸入陰平
萬縣 ˥˥ 55 ˨˩˧ 213 ˦˨ 42 ˨˩˥ 215 歸入陽平

聲母

四川話中包括零聲母在內總計有25個聲母,如下表所示(例字以成都話為準)。依據《四川方言音系》統計,四川話總計150個方言點中,巫溪奉節2點擁有19個聲母,無[tʂ]、[tʂʰ]、[ʂ]、[ʐ]、[n̠ʲ]、[f];重慶等45點擁有20個聲母,無[tʂ]、[tʂʰ]、[ʂ]、[ʐ~ɻ]、[n̠ʲ];成都等77點擁有21個聲母,無[tʂ]、[tʂʰ]、[ʂ]、[ʐ~ɻ];鹽邊等8點擁有23個聲母,無[z]、[n̠ʲ];自貢等11點擁有24個聲母,無[z];都江堰等7點擁有全部25個聲母[32][注 4]

絕大多數地區的四川話沒有tʂ組聲母(捲舌聲母)。四川話總計150個方言點中,有tʂ組聲母僅為26點,且都江堰等7點只出現在入聲字中,並只與韻母[ə](西充為[ɿ])相拼,只有自貢等19點(主要為入聲歸去聲區)tʂ組聲母可以和較多韻母相拼。同時,四川話還擁有部分普通話沒有的聲母,如舌尖濁擦音[z](例字[注 5]:人[zən2][注 6]如[zu2])、唇齒濁擦音[v](例字:五[vu3]、烏[vu1])、軟齶鼻音[ŋ](例字:我[ŋo3]、歐[ŋəu1])、齦齶鼻音[n̠ʲ](例字:你[n̠ʲi3]、宜[n̠ʲi2])等。[來源請求]

雙唇 唇齒 齒後 齒齦 捲舌 齦齶 軟齶
塞音 不送氣 p
t
k
送氣


塞擦音 不送氣 ts
[注 7]
送氣 tsʰ
tʂʰ[注 7] tɕʰ
鼻音 m
n
n̠ʲ
ŋ
擦音 f
s
ʂ[注 7] ɕ
x
v
z
ʐ~ɻ[注 7]
零聲母/聲門塞音 ∅~ʔ

韻母

四川話中總計有42類韻母,依據《四川方言音系》統計,四川話總計150個方言點中,黔江擁有最多韻母,總計40個;而屏山寧南兩點韻母最少,為31個。另外,榮縣等3點韻母為32個,眉山等4點為33個,洪雅等5點為34個,彭山等12點為35個,成都等62點為36個,重慶等47點為37個,都江堰等8點為38個,射洪等6點為39個[32]。一般而言,四川話中韻母以36類和37類最為普遍,代表性方言成都話的韻母如下所示[34]

開尾 元音尾 鼻音尾
開口呼 ɿ
ɚ

o

ai̯
ei̯
ɑu̯
əu̯
aⁿ
[注 8]
əⁿ
ɑŋ
ʊŋ
齊齒呼 i
i̯a
i̯ᴇ
i̯ai̯
i̯ɑu̯
i̯əu̯
i̯ɛⁿ
[注 8]
iⁿ
i̯ɑŋ
合口呼 u
u̯ᴀ
u̯ᴇ
u̯ai̯
u̯ei̯
u̯aⁿ
[注 8]
u̯əⁿ
u̯ɑŋ
撮口呼 y
y̯ꭥ
y̯ᴇ
y̯ɛⁿ
[注 8]
yⁿ
y̯ʊŋ

入聲緊元音

約有三分之一地區的四川話入聲獨立成調,但其中入聲塞音韻尾基本全部消失。四川話中保留有一套相對獨立的僅用於入聲字的韻母,如[iæ]、[uæ]、[ʊ]、[ɘ]、[ɐ]、[iɐ]、[uɐ]、[c]、[yʊ]、[yɵ]等,這些韻母有緊喉作用,在發音時喉頭肌肉和口腔肌肉緊張,從而使整個音節表現出一種粗硬緊促的狀態[35]。由此可見,在入聲獨立的四川話中,入聲並不僅僅單純以其相對音高區別於其他調類的,而是發展出了入聲緊元音來取代入聲塞音韻尾。因此古入聲字在四川話入聲獨立區和入聲歸入舒聲區擁有一定的讀音差異,即主要元音的鬆緊對立,如下表所示[35]

例字 入聲獨立區 入派陰平區 入派陽平區 入派去聲區
宜賓 崇州 樂山 雅安 成都 自貢
æ æ æ a a a
ɵ ɵ ʊ o o o
e æ e ɛ ɛ ɛ
ie ie ie i i
ɵ ɵ ʊ u u u
y yo y
e ɘ ə ɿ ɿ ʅ
ia ia ia
ua ua ua
ie ie ie
ɵ æ ue
yo yo yo

文白異讀

四川話由於受共同語(古代的雅音及近現代的北方官話)的長期影響而產生了文白異讀系統。白讀音通常是四川話所固有的讀音,是對自身古代語音的繼承;文讀音則通常與北方官話較為接近。一般而言,白讀音主要出現在高頻日常生活用語中,而文讀音主要出現在書面語、新詞彙中。四川話的文白異讀系統也在不斷地發展變化中,但近幾十年來,由於中國政府的單一語言政策,主要的趨勢是文讀音越來越占優勢,部分字詞白讀音已趨於消失,固定為文讀音[36]。四川話中部分常見的文白異讀字如下表所示(例字以成都話為準)[34][37]

例字 白讀 文讀
把門關嚴[ŋan2] 嚴[n̠ʲian2]肅
等一下[xa4] 下[ɕia4]午
等[tʰən4]幾天 等[tən3]待
橫[xuan3]順 縱橫[xuən2]
胯[kʰa2] 胯[kʰua4]下之辱
逼[pie1]人 逼[pi2]迫

變音

變調

連讀變調現象在四川話口語中十分常見,但各地略有差異,以成渝片為例,大致來說四川話中的變調可以分為4類[38]。一是重疊詞中的變調,一般而言如果組成該重疊詞的字聲調為陽平或去聲,則第二個字變調為陰平(例詞:爸爸[pa2pa1]、婆婆[pʰo2pʰo1]、舅舅[tɕiəu4tɕiəu1]、帕帕[pʰa4pʰa1]);同時,如果組成該重疊詞的字聲調為上聲,第二個字變調為陽平(例詞:姐姐[tɕiai3tɕiai2]、板板[pan3pan2])。二是兒尾及兒化詞中的變調,如果兒尾名詞為陽平,兒尾變調為陰平(例詞:娃兒[ua2ɚ1]、瓢兒[pʰiau2ɚ1]);如果兒化詞的最後一個字為陽平,該字變調為陰平(例詞:葡萄[pʰu2tʰɚ1]、麻雀[ma2tɕʰyɚ1])。三是特定字的變調,如「去」、「頭」、「面」、「上」等虛詞在多數情況下都變讀為陰平(例詞:上去[saŋ4tɕʰe1]、屋頭[vu2tʰəu1]、外面[uai4mian1]、身上[sen1saŋ1])。四是二字詞及三字詞的第二個字在很多情況下變讀為陰平(例詞:姑娘[ku2niaŋ1]、經佑[tɕin1iəu1]、院壩[yuən4pa1]、龍門陣[noŋ2mən1tsən4]、明年子[min2nʲian1tsɿ3])[38]

兒化

兒化是四川話(除岷江小片小部分地區)中的一種常見的音變現象,四川話的兒化內部較為一致,但與北方官話的兒化存在很大差異,特別是在兒化韻的數目上,四川話中的兒化韻僅有[ɚ]、[iɚ]、[uɚ]、[yɚ]4個,而北方官話有26個[39][35][40]。以成渝片為例,成渝片中的37個韻母,僅[ɚ]、[iai]、[ue]、[yoŋ]、[yu]5個不能兒化,其餘32個韻母中,所有撮口呼韻母兒化為[yɚ](例詞:湯圓[tʰaŋ12]、麻雀[ma2tɕʰyɚ1]);所有齊齒呼韻母兒化為[iɚ](例詞:妖艷[注 9][iau12]、背心[pei4ɕiɚ1]);所有合口呼韻母兒化為[uɚ](例詞:顫花[注 10][tsan4xuɚ1]、街娃[注 11][kai12]);除[o]、[oŋ]外的所有開口呼韻母全部兒化為[ɚ](例詞:齁包[注 12][xəu11]、舌頭[se2tʰɚ1]),而[o]、[oŋ]僅在同唇音聲母相拼時兒化為[ɚ](例詞:棚棚[pʰoŋ2pʰɚ1]、缽缽[po21]),其它情況下兒化為[uɚ](例詞:窩窩[o11]、火鍋[xo3kuɚ1])[39]

詞彙

四川話的詞彙主要由承自中上古時期巴蜀語的詞彙、由明清時期移民帶來的移民語言的詞彙、承自古代漢語通語的詞彙三部分組成。近年來也有大量的來自普通話英語等語言的外來語詞彙進入四川話,同時也有諸如「雄起」[注 13]、「勾兌」[注 14]、「假打」[注 15]、「洗白」[注 16]、「冒泡[注 17]等四川話新詞彙在成都、重慶等大城市產生,並迅速通行全川[41][42]。四川話的詞彙具有鮮明的地域特色,反映了巴蜀地區獨特的民間文化和風俗習慣。

四川話的詞彙與其它漢語的相比具有十分巨大的差異,與四川話關係較為密切的雲南話也僅有58.3%的詞彙與四川話相同[1],同時由於四川話在形成期更多的受到了由移民帶來的湘語贛語等南方漢語的影響[28],從而使四川話的詞彙與北方官話擁有很大差異。因此,雖然四川話通常被歸為官話的一支,但北方官話中與四川話相同的詞彙僅有47.8%,不及新派湘語的54.9%和贛語的49.4%[1]

特徵

詞形

四川話詞彙和普通話在詞形上存在顯著差異,以下從音節詞素兩個方面進行比較。首先,在音節方面,四川話中大量詞彙與普通話在音節數目上存在差異,例如有些四川話詞彙的單音節詞對應在普通話詞彙中則是多音節詞;與之相反,有些詞彙在四川話中為多音節詞,但對應在普通話詞彙中則是單音節詞;同時有些詞彙雖然在四川話與普通話中同為多音節詞,但音節數並不相同[43][44]。關於音節比較的部分例詞如下表所示:

四川話詞彙與普通話詞彙的音節比較[43][44]
四川話 普通話 四川話 普通話 四川話 普通話 四川話 普通話
川單
普雙
兇惡 摔倒 粘貼 以為
張開 澆灌 孵化 撥弄
調換 欺負 調皮 抽打
追趕 批閱 吮吸 拖延
挪動 欠缺 難過 磨蹭
麵條 溢出 翻動 裂開
川雙
普單
巴適 欛欛 𤆵 幾下
瓢羹 估到 霧罩 經事
嘎嘎 啪啦 鹽巴 盅盅
川三
普雙
棒老二 土匪 巴壁虎 壁虎 檐老鼠(耗兒) 蝙蝠 扯把子 撒謊
懷兒婆 孕婦 磕膝頭 膝蓋 馬馬燈 蜻蜓 襪底板 鞋墊
雪彈子 冰雹 賊娃子 小偷 偷油婆 蟑螂 冒皮皮 吹牛

其次,就詞素來看,四川話詞彙與普通話詞彙的區別大致有三種情況。首先,四川話中大量詞彙與普通話沒有相同詞素;其次,四川話中也有一些詞彙與普通話具有部分相同詞素;同時,四川話中還有部分詞彙雖然與普通話詞素相同,但詞序並不相同[43][44]。關於詞素比較的部分例詞如下表所示:

四川話詞彙與普通話詞彙的詞素比較[43][44]
四川話 普通話 四川話 普通話 四川話 普通話 四川話 普通話
完全
不同
遠⁴
角孽 吵架 噗鼾 呼嚕 活路 工作 婆娘 妻子
經悠 照顧 灶屋 廚房 剎角 結束 橫順 反正
踏謔 作踐 背時 倒霉 撐抖 整齊 安生 打算
往回 以前 二回 以後 頸項 脖子 謱謰 邋遢
曉得 知道 造孽 可憐 安逸 舒服 行適 能幹
踏踏 地方 彎酸 為難 各人 自己 相因 便宜
嬢嬢 阿姨
部分
相同
拉絲 拉鏈 火炮 鞭炮 轉來 回來 蹄花 蹄膀
院壩 院子 擤鼻子 擦鼻涕 火閃 閃電 打伙 合夥
灰面 麵粉 向火 烤火 皮面 表面 缺缺 缺口
抽抽 抽屜 皺皺 褶皺 別個 別人 不了 不止
少午 午飯 側邊 旁邊 失悔 後悔 聲氣 聲音
順序
不同
雞公 公雞 雞婆 母雞 氣力 力氣 開裂 裂開
鬧熱 熱鬧 錢紙 紙錢 人客 客人 歡喜 喜歡

詞義

四川話中部分詞彙詞形與普通話一致,但意義卻截然不同,例如「造孽」在四川話中意為可憐,而在普通話中是佛教用語,意為做壞事;而「飲」在四川話中意為澆灌植物,在普通話中則為喝水或給牲畜水喝的意思;再如「不好」在四川話中意為生病,在普通話中則為「好」的反義詞。四川話中還有部分詞彙詞形與普通話一致,但詞義範圍不同,例如「鼻子」在四川話中除了指人體器官外,還可指鼻涕;再如「新鮮」在四川話中還有「清醒過來」的含義,同時「醒」在四川話里還可以指食品變質[44]

禁忌語

四川話擁有豐富且自成體系的禁忌語系統,早在西漢揚雄所著《方言》中便有對巴蜀語中禁忌語的記載,四川話的禁忌語中體現了較多的巴蜀地區的風俗、語言特點。首先,四川話中的忌諱說兇惡動物,例如在四川話中的諱稱有「梭老二」、「梭梭」、「干黃鱔」、「長蟲」等,老虎在四川話中的諱稱有「貓貓」、「大貓」、「大頭貓」、「扁擔花」等,狐狸在四川話中的諱稱為「毛狗」,老鼠在四川話中的諱稱有「耗子」、「老水子」、「高客」、「喜馬」等。其次,四川話中忌諱說不吉或不雅的詞,如與「散」同音的「傘」往往被稱作「撐花」或「撐子」,而死亡在四川話中通常被稱為「不在」,並有「莫搞了」、「莫脈了」、「戳火了」、「撬杆了」、「翻翹了」、「翹腳了」等說法,再如生病在四川話中被稱為「不好」或「裝狗(狗)」、「變狗(狗)」。另外四川話中僅有「」一個字音為[pʰi1](意為女性生殖器,至今仍在使用),在民國前為交際中非常忌諱亦非常難以說出口的虛詞,其它所有原本與之同音的字如「批」、「披」等一律轉讀為[pʰei1][45]僅在20世紀60年代後[來源請求],才同下江官話的類似詞彙一樣,為泄憤或罵人時使用。

語法

詞法

詞綴

四川話的詞綴與普通話相比有較大差異。首先,四川話中擁有部分普通話中沒有的特有詞綴,例如四川話中常見的動詞詞綴「倒」可以組合為「估倒」(逼迫)、「諳倒」(猜測)、「馬倒」(欺壓)、「默倒」(以為)、「審倒」(小心試探)、「陰倒」(不張揚)和「幽倒」(注意)等常用語。再如「頭」在四川話中也是一個極常見的動詞詞綴,可以組成如「學頭」、「看頭」、「搞頭」、「吃頭」、「做頭」、「討論頭」、「複習頭」等常用語,如「釣魚城有沒得耍頭」在四川話中意為「釣魚城好不好玩」[46]

第二,四川話中部分詞綴雖然普通話中也有,但使用範圍和附加含義卻有很大差異,如四川話中名詞詞綴「子」可以構成「蜂子」(蜜蜂)、「耳子」(木耳)、「砣子」(拳頭)、「羊子」(羊)、「煙子」(煙)、「今年子」(今年)、「明年子」(明年)等普通話中沒有的詞彙,同時四川話中還有「分分子」、「角角子」、「兩兩子」、「斤斤子」這類由量詞重疊後加詞綴「子」,用來表數量少的特殊用法,例如「你咋個淨給我些角角子」在四川話中意為「你怎麼只給我角票」。另外,北京話中沒有兒尾詞,其詞綴「兒」都以兒化的形式出現,但四川話中有「褲兒」、「帽兒」、「娃兒」、「刀兒」、「偷兒」、「樣兒」、「鍋兒」等大量兒尾詞。同時名詞詞綴「家」在四川話中一方面可以用來表示人群之間的對立,如「姑娘家」與「兒娃子家」、「婆娘家」與「男人家」、「娃兒家」與「大人家」(這種情況下「家」詞綴還可以重疊表輕視,如「兒娃子家家的,還嗇得很」在成都話中意為「男孩子怎麼這麼吝嗇」);另一方面「家」詞綴還可以表時間,如「春天家」、「白天家」、「往回家」等[46]

句法

在四川話中,有很多特有的並不見於普通話的句式結構,僅與「得」字相關的常用句式結構就有「得V/不得V」、「V得/V不得」、「V得C/V得不C」、「V得C(O)」、「V得有(O)」(V為動詞、C為補語、O為賓語)等5種,沉積了漢語各個歷史時期「得」字的用法[47]。除此之外,四川話中的特有句式還包括:「V都V了」、「V起來/V起去/V起XY」、「到X不X(Y)」以及諸如「X不(沒)XY」、「X都XY了」、「X都要XY」、「X就XY」一類的半拷貝結構等[48][49]。部分句式的例句如下表所示:

句式 例句 含義
得V/不得V 事情湯水很了,我不得幹 事情很麻煩的話,我不會幹
V得/V不得 你硬是走不得 你真是不能走(很長的)路 或是你不要走
V得C/V得不C 把屋頭收拾得巴巴適適 把屋裡收拾妥貼
V起XY 把人客請起進來 把客人請進來
X是XY 我是可以去耍 我雖然(當然)可以去玩

四川方言字

由於四川話的詞彙與作為中國通用語的北方官話具有很大差異,通用的漢字並不能滿足巴蜀地區內部交流的需要,因此在四川話的基礎上產生了四川方言字,來彌補通用漢字的不足[50]。四川方言字通常採用形聲、會意等手段來紀錄四川話中不見於現代標準漢語的特有詞彙。例如「㧯」(四川話拼音:nao3;抓取之意)、「𢭃」(四川話拼音:dou4;對碰、湊、接之意)、「𤆵」(四川話拼音:pa1;軟、爛之意)等為採用形聲創造的四川方言字;而「𨈓」(四川話拼音:nang1;瘦小之意)、「𡘧」(四川話拼音:qia2或ka2;跨、大步走之意)、「嫑」(四川話拼音:biao1;不要之意)等為採用會意創造的四川方言字[50][51]。其中部分四川方言字隨着相關詞彙也進入了現代標準漢語,例如「搞」字原本就是四川方言字[50]

與其它語言的關係

與其它漢語方言的關係

成都話作為四川話的代表與其它漢語方言進行詞彙的比較,大致可以得出四川話與其它漢語方言的親疏關係[1](如下表所示),與四川話詞彙相同比例越高的,與四川話的關係則越親密;反之,則越疏遠。四川話與同屬漢語西南官話的雲貴官話關係最為緊密,但由於四川地區與雲貴地區在人口構成上有一定區別,因而詞彙上已經出現較大差異。

西南官話區外,湘語與四川話聯繫最為緊密,兩者擁有大量的獨具特色的共有詞彙,同時值得一提的是,湘語與川渝地區以外雲、貴、鄂等地的西南官話關係卻比較疏遠,這主要是由於清前期的「湖廣填四川」移民運動中,有大量來自湘語區的移民進入四川,湘語在現今四川話的形成過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從而帶來了大量來自湘語的詞彙[52]揚雄方言》中歸為古楚語的「謱謰」(四川話俗作「裸連」,囉嗦之意)、「革」(四川話稱「老革革」,老之意)、「崽」(四川話稱「崽兒」或「崽崽」,兒子之意)等詞彙便進入了四川話[52],同時四川話中「蚌殼」(蚌)、「跍」(蹲)、「側邊」(旁邊)、「釅」(濃稠)、「灶屋」(廚房)、「堂屋」(正房)等詞彙也很可能來自湘語[53]此外,四川話在詞彙上與贛語的相似性也超過了與四川話同屬官話北方官話,這也與清初大量來自江西的移民進入四川有關。[來源請求]

四川話與其它漢語方言的親緣度排名[54]
排名 漢語方言種類 方言點 與四川話相同的詞彙比例
1 雲南話 昆明話 58.3%
2 新派湘語 長沙話 54.9%
3 江淮官話 揚州話 52.7%
4 贛語 南昌話 49.4%
5 北方官話 北京話 47.8%
6 吳語 蘇州話 36.4%
7 粵語 廣州話 27.4%
8 客家話 梅縣話 27.2%
9 閩語 廈門話 20.2%

與羌語的關係

方言點 語言種類 陰平 陽平 上聲 去聲 入聲
桃坪話 南部羌語 ˥˥ 55 ˧˩ 31 ˥˩ 51 ˩˧ 13 ˧˧ 33
茂縣話 四川話 ˥˥ 55 ˧˩ 31 ˥˧ 53 ˩˧ 13 ˧˧ 33
汶川話 四川話 ˥˥ 55 ˧˩ 31 ˦˨ 42 ˩˧ 13 ˧˧ 33
都江堰話 四川話 ˥˥ 55 ˧˩ 31 ˦˨ 42 ˩˧ 13 ˧˧ 33
理縣話 四川話 ˥˥ 55 ˧˩ 31 ˥˧ 53 ˧˥ 35 ˦˦ 44

建立古蜀國蜀族便是由岷江上游的今羌族聚居地遷徙至成都平原的古氐羌系民族的一支[55],作為四川話源頭之一的非華夏語的古蜀語羌語便具有密切的聯繫。同時由於羌族與巴蜀漢族交往密切,加之羌語各方言間難以溝通,使「漢話」(羌族對四川話的稱呼[12])成為了不同地區羌族之間用以交流的通用語[56],四川話(主要是羌族聚居區周邊方言)對羌語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首先,南部羌語受四川話的影響而產生了聲調[57]。以羌語桃坪話為例,其擁有6個聲調,其中5個都與四川話借詞有關。這5個聲調與羌族聚居區周邊四川話不僅調類相同,且調值也幾乎完全一樣[57](如右表所示)。其次,羌語中擁有大量的來自四川話的借詞,這些借詞以名詞動詞為主,有少量量詞副詞連詞,涉及方面十分廣泛。同時由於羌語區各地受漢族影響程度不同,因而漢語借詞比例也不相同,總的來說四川話借詞占羌語總詞彙的10%到30%[57]。羌語中的漢語借詞發音與羌族聚居區周邊四川話發音基本相同,且同樣具有保持古音較多的特徵。另外羌語在四川話的影響下,增加了輔音音位[f]、單元音音位[ʅ]、二合元音、三合元音以及鼻尾韻母等語音要素[57]

生存危機

雖然四川省及重慶市通常被認為是方言較為強勢的地區[58],但事實上由於中國政府的「推廣普通話」政策,目前四川話的生存環境正受到普通話的強烈衝擊,有學者認為在中國的政治經濟背景下,四川話長遠甚至有完全被普通話取代的可能[59]。一方面四川話在廣播電視等媒體以及部分公共場合的使用受到限制;另一方面學校儘量使用普通話教學,且沒有教授四川話的課程,從而導致川渝地區80年代後出生的人使用母語的能力較弱,所使用的四川話受到了普通話的嚴重影響:其特有的語音成份有些正逐漸趨同於普通話,但另一方面普通話的語音成分又很難進入四川話,因而音韻系統正在簡化[60]

同時,普通話的推廣還使川渝民眾對自己母語產生了較為矛盾的心理:一方面仍然對四川話擁有很高的忠誠度,另一方面卻認為四川話地位層次較普通話為低[61],雖然事實上各種語言之間並沒有貴賤之分,但這種心理也一定程度上加快了四川話式微的過程。基於相同的心理,在四川話內部,入聲保留的岷赤小片,由於受到相對強勢的成渝片和普通話的雙重影響,處境更加危急[62][63]

目前,由於缺乏母語教育,年輕一代已經無法熟練掌握四川話豐富的詞彙、短語及句式;同時也無法掌握四川話中大量字詞的讀音,音韻機械模仿普通話[59],例如[v]聲母在年輕一代中丟失嚴重,[ŋ]聲母、[yo]韻母也有一定的丟失現象,同時[k]聲母誤讀為[tɕ]、[s]聲母誤讀為[tsʰ]、[x]聲母誤讀為[ɕ],[ən]韻母誤讀為[uən]、[ue]韻母誤讀為[o]等現象也很突出[59]。不過有學者認為四川話的部分固有的音系特徵,如特有的調值,一些難以被普通話取代的韻母、聲母,在一定時間內仍會繼續得到保持[60]。年輕人四川話中常見的音變如下表所示(以成都話為例):

年輕人成都話中部分常見音變[60]
s
tsʰ
交換
例字 k
讀為
例字
原讀 san2 sən2 sun2 saŋ2 tsʰuei4 tsʰən4 原讀 kai1 kai1 kai3 kan1 kao4 ko2
誤讀 tsʰan2 tsʰən2 tsʰun2 tsʰaŋ2 suei4 sən4 誤讀 tɕie1 tɕie1 tɕie3 tɕian1 tɕiau4 tɕyo2

讀為
k或x
例字 x
讀為
ɕ
例字
原讀 kʰai4 kʰai4 kʰuan3 kʰuan3 kʰuan3 kʰo4 原讀 xai2 xan2 xan4 xaŋ4 xaŋ4 xən4
誤讀 kai4 kai4 kuan4 xuan4 uan3 ko1 誤讀 ɕie2 ɕian2 ɕian4 ɕiaŋ4 ɕiaŋ4 ɕin4

聲母
丟失
例字 ŋ
聲母
丟失
例字
原讀 nʲian1 nʲian2 nʲian4 nʲi2 nʲi4 nʲie2 原讀 ŋai4 ŋəu1 ŋan1 ŋai2 ŋən1 ŋən4
誤讀 ian2 ian2 ian4 i2 i4 ie2 誤讀 ai4 əu1 ian1 ian2 in1 in4
tɕ或ɕ
讀為
ts或s
例字 tsʰ
ts
交換
例字
原讀 tɕyo2 tɕʰyo2 ɕyo2 ɕyo2 ɕy4 ɕy4 原讀 tsʰe2 tsʰau4 tsʰau4 tsʰo2 tsɿ4 tsan4
誤讀 tsu2 tsu2 su2 su2 suei4 suei4 誤讀 tse2 tsau4 tsau4 tso2 tsʰɿ4 tsʰan4
yo
韻母
丟失
例字 ən
讀為
uən
例字
原讀 tɕʰyo2 yo2 yo2 yo2 ɕyo2 tɕyo2 原讀 tsən1 tsʰən2 sən1 nən4 tən4 tʰən1
誤讀 tɕʰy2 i2 nye2 y2 ɕye2 tɕye2 誤讀 tsuən1 tsʰuən2 suən1 nuən4 tuən4 tʰuən1
yn
讀為
in或yoŋ
例字 u
讀為
o或əu
例字
原讀 yn2 yn2 yn2 yn3 yn3 yn4 原讀 mu2 fu2 tsu2 tsu2 nu2 nu2
誤讀 in2 in2 yoŋ2 in3 yoŋ3 yoŋ3 誤讀 mo2 fo2 tsəu2 tsəu2 niəu2 ny2

四川話的式微勢必會使以四川話為根基的巴蜀文化,特別是以四川話為載體的巴蜀傳統藝術(如川劇清音相書竹琴金錢板等)遭受到嚴重的衝擊,甚至也隨之消亡,因而近年來中國學術界也出現了一定保護方言的呼聲[64][65],而部分川渝民眾對四川話不自信的態度也有所轉變,例如成都地鐵只使用普通話和英語報站,卻不使用四川話報站,就引起了網絡上的激烈爭論[66]。而中國廣電總局宣布的對四川話方言劇的禁令,也引發了很大爭議[67]

四川話影視作品

此外,《貓和老鼠》、《蠟筆小新》、卓別林電影等都曾推出四川話版。《捉妖記2》中的李宇春,《我的姐姐》中的張子楓,《人生大事》中的楊恩又、《八角籠中》的王寶強等都曾用四川話演出。

相關條目

注釋

  1. ^ 簚,四川話中音同「彌」
  2. ^ 蠚,四川話中音同「和」
  3. ^ 具體數值尚有爭議,有學者指出約為10%至20%(如李世平著《四川人口史》),但並未考慮土著人口的自然增長;有學者依據方志與現存族譜指出約為50%(如胡昭曦著《張獻忠屠蜀考辨》)。此處取中間數值。
  4. ^ 《四川方言音系》並未將[v]聲母納入統計,此處為修正後的數值
  5. ^ 例字選用以成都話為準
  6. ^ 音標後數字表示四川話的聲調,1為陰平、2為陽平、3為上聲、4為去聲、5為入聲
  7. ^ 7.0 7.1 7.2 7.3 此聲母成都話中不存
  8. ^ 8.0 8.1 8.2 8.3 新派成都話中[aⁿ]發音接近[æ]
  9. ^ 妖艷,四川話中意為愛打扮,愛炫耀或得意洋洋
  10. ^ 顫花,四川話中意為愛表現、愛出風頭的人
  11. ^ 街娃,四川話中意為不良少年
  12. ^ 齁包,四川話中意為患有慢性氣管炎或肺心病的人
  13. ^ 雄起,四川話中意為加油,也有用激烈的言辭或行為回敬對方之意
  14. ^ 勾兌,四川話中意為通過一定的物質手段進行人際溝通
  15. ^ 假打,四川話中意為說一些誇張虛假的話而不去落實
  16. ^ 洗白,四川話中相當於「完蛋」,是對無可挽回的損失的一種形象化描述
  17. ^ 冒泡,四川話中意為偶爾的出一下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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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 ^ 此處以1958年《成都語音的初步研究》為準,不包括近年來由普通話引起的四川話的音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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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部連結

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