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经厂、汉经厂
番经厂、汉经厂是明朝明成祖在北京创建的念习并印制佛经的机构。
沿革
番经厂、汉经厂是明朝皇家印刻佛经的场所。明朝万历年间的内阁首辅张居正在明万历元年四月八日作《番经厂记》,全文如下:[1]
番经来自乌思藏,即今喇嘛教,达摩目为旁支曲窦者也。成祖文皇帝贻书西天大宝法王廷致法尊尚师等,取其经缮写经传。虽贝文梵字不与华同,而其义在戒贪恶杀,宏忍广济,则所谓海潮一音,醍醐同味者也。厂在禁内东偏,与汉经并列,岁久亦渐圮矣。穆宗庄皇帝尝出帑金,命司礼监修葺。今上登大宝,复以慈圣皇太后之命,命终其事。经始隆庆壬申,至八月而告成事,垂诸久远焉。万历元年四月八日,建极殿大学士张居正撰。
明成祖在北京皇城的偏东部建立了番经厂、汉经厂,番经厂位于汉经厂以北,二厂南北并列。自明成祖之后,番经厂建筑年久失修。明穆宗命司礼监对其加以修缮,但未及完工明穆宗即驾崩,明神宗继位后,慈圣皇太后下令继续进行修缮工程直至完工。[2][3]
实际上,明穆宗至明神宗时期修缮番经厂,其背景颇为复杂。明朝永乐、宣德两朝对藏传佛教及其高僧十分优待,后来的明英宗、景泰、天顺、明宪宗成化、明孝宗弘治各朝均沿袭了永乐、宣德朝优礼藏僧的政策。明武宗正德年间,对藏传佛教及其高僧的优礼在朝野上下达到最高潮。明武宗逝世后,因无子嗣,由近支的兴献王世子朱厚熜即位,即明世宗(嘉靖)。明世宗崇信道教,在位期间,北京和藏传佛教有关的事物被废止或淘汰,留存者极少。张居正《番经厂记》中的“厂在禁内东偏……岁久亦渐圮矣”,其文颇有含义。[1]
明朝嘉靖中期之后,蒙古俺答汗逐渐强大,曾多次向明朝表示愿意朝贡归顺,但均被明世宗的朝廷采取排蒙政策而加以拒绝,乃至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发生“戊戌之变”,以及俺答汗以军事手段逼贡。明穆宗隆庆朝时,俺答汗与明朝关系转趋和解。隆庆四年初,朝廷分别任命方逢时、王崇古为大同巡抚和总督,方逢时、王崇古对蒙古采取友好态度,为双方和解奠定了基础。隆庆六年正月(1572年),俺答汗向明朝“请金字番经及及遣剌麻番僧传习经咒”,总督尚书王崇古将该事禀报朝廷,并称:“虏欲事佛戒杀,是即悔过好善之萌。我因明通弊,亦用夏变夷之策,宜顺夷情以维贡市”。礼部认为王崇古提出的建议正确,但因明穆宗重病,俺答汗请金字番经和喇嘛番僧的请求遂被暂时搁置。隆庆六年六月明穆宗驾崩,随后明神宗登基,张居正辅政,朝政趋稳,王崇古随即再度上奏此事:[1]
隆庆六年十月庚申,总督王崇古奏: 顺义王俺答纳款之初,即求印信互市。之后累求经、僧,节蒙朝廷允给,即足夸示诸夷,尤可大破夷习。虏王即知得印为荣必将传示各部落珍重守盟,永修职贡;虏众既知奉佛敬僧,后将痛戒杀戮,自求福果,不敢复事凶残。是朝廷给印、赐经之典,真可感孚虏情,诸转移化导之机,尤足永保贡市。议者乃谓印器不可轻假,佛教原非正道,岂知通变制夷之宜。查祖宗朝敕建弘化阐教寺于洮河,写给金字藏经,封以法王、佛子,差法阐教等王分制四域,无非因俗立教,用夏变夷之典。今虏王乞请鞑靼字番经,以便颂习,似应查给,照天朝一统之化,其剌麻西番等僧开导虏众,易暴为良,功不在斩获下。宜各授僧录司官,仍给禅衣、僧帽、坐具等物,以忻虏众。庶诸虏感恩尊教,贡盟愈坚,边圉永宁。
礼部完全同意王崇古的建议,但唯一的问题是“惟无经典可给”,即朝廷没有番经可赐给俺答汗。[1]
明朝招抚了占据甘肃、青海、河套地区的土默特蒙古,封俺答汗为“顺义王”。俺答汗年老之后,潜心修佛,多次请明朝朝廷赐番经。这也是循永乐朝刻印金字番经赐予三大法王的旧制。为了尽快赶印番经,内阁首辅张居正才迅即安排司礼监修葺番经厂。不到一年,朝廷便完成了番经的刊印,万历元年三月已亥,“颁送番经于虏酋顺义王。从王崇古奏也。”[1]
上述经过在刘若愚《酌中志》中也有载,内容略有出入,其文曰:[1]
初万历元年四月,顺义王俺答奏选得金字番经,并喇嘛僧为传颂经典。礼部通行顺天府造金字经三部,黑字经五部,选得番僧兼日早回,毋得淹滞。神庙报可。至十一月,礼部如督臣王崇古之请,给俺答佛像番经,赏去传经番僧二人禅衣、坐具并靴袜,授在(京)番僧九人官,仍给禅衣、坐具、帽靴,及各给其番官四人彩缎。
万历四年(1576年)俺答汗请三世达赖索南嘉措赴青海传教,兴修仰华寺,蒙藏关系及甘肃、青海历史进入新阶段。[1]
明朝灭亡后,番经厂、汉经厂逐渐衰落。雍正十二年(1734年),法渊寺创建于番经厂的原址上。《乾隆京城全图》上仍可见番经厂、汉经厂位于嵩祝寺东侧。[3]
职能
刊印佛经
据刘若愚《酌中志》记载,番经厂、汉经厂、道经厂隶属于司礼监,由内官掌管。在明朝内府十二监中,司礼监最为重要,其掌印太监为皇帝最为宠信的大太监,负责“秉笔掌东厂。掌印秩尊,视元辅;掌东厂权重,视总宪兼次辅。”司礼监的职司之一,便是掌管“经厂”:“经厂掌司四员或六员,在经厂居住,只管一应经书印版及印成书籍,佛藏、道藏、番藏、皆佐理之。”[1]
番经厂以念习西方梵呗经为主,并专门印制藏传佛教喇嘛所用蒙古文、藏文、梵文经卷,收藏有明版藏文《大藏经》。每逢皇帝生日、元旦等节庆,番经厂内官在紫禁城英华殿作佛事。[2]
汉经厂以念习释迦牟尼诸经为主,并专门印制汉传佛教和尚所用汉文经卷。明朝官版《永乐北藏》(又称《北藏》)于永乐十七年(1419年)始刻,正统五年(1440年)完成。《永乐北藏》的经版由司礼监负责掌管,收藏于汉经厂。[2]
宫廷法事
番经厂、汉经厂自永乐年间创建起,虽曾承印佛经,但刊印佛并非经常性的事务,特别到明朝中后期,其职司和刊印佛经关系较少,而更多则是为朝廷举办佛教法事。[1]
明朝宫中凡做佛道法事,统称“做好事”。番经厂、汉经厂、道经厂均设有固定人员,平日各自念颂经咒、熟习仪轨,衣着穿戴也分别按照各自宗教活动的要求,即番经厂内官扮为喇嘛,汉经厂内官扮为和尚,道经厂内官扮为道士。这些人员的来源是,每次招宫人入宫,总特拨给三经厂一批人,每厂各拨10个人左右。“做好事”有固定日期,也有时遇特殊情况临时安排。固定日期为:每年元旦(正月初一)、万寿圣节(皇帝诞辰)、逢癸亥之日等等。每次“做好事”的时长不一,分为一永日(一昼夜)、三昼夜、七昼夜等等。[1]
每逢“做好事”,番经厂、汉经厂内悬幡,番经厂宫门外特设一监斋神,该神制如傀儡,身披真的盔甲和器械,和真人大小相当,黑面竖发,如同门神,“威灵可怖”。随后,番经厂的内监均戴番僧帽,穿红袍,系黄领子、黄腰带,如同喇嘛番僧,做藏传佛教法事一昼夜或三昼夜。[1]
万历年间,每逢八月中旬明神宗的万寿圣节,番经厂内官除了在紫禁城英华殿“做好事”,还要赴更为宽敞的隆德殿内“跳步吒”,其主要程式是:“有执经诵念梵呗者十余人;有一人装扮如韦驮模样,合掌执杵,面北而立;有御马监等衙门的内官十多人手牵活牛黑狗围绕在四周;有学番经、跳步吒的内官几十人,每个人头戴方顶笠帽,身穿五色大袖袍,身披缨珞;一人在前,吹大法螺;一人在后,手执大锣;其余则左手持有柄圆鼓,右手拿着弯槌,一齐击打之,时急时缓,各有节奏。同时,按五色方位,视五方五色伞盖下诵经者进退为舞,大约要跳三四个时辰才结束。”[1]
宫中每举办法事,均视法事活动的规模大小,由皇帝特批赏钱,三经厂的参加法事者可领到数额不等的赏钱。此外,法事涉及的内府衙门很多,比如司礼监、御用监、内官监、针工局、兵仗局、惜薪司、司设监、尚膳御衙署。[1]
内官、宫女养老
明朝宫廷内因番汉经厂常办佛事活动,众多宫女及内官崇信佛教。《明史·宦官传》载:“中官最好因果,好佛者众”。修习佛法,过和出家人一样的清修生活,是许多步入老年的宫女及内官太监的愿望,故番汉经厂常为崇信佛法的内官及宫女的养老之所。比如,明武宗时,“西宫大答应宫人,有愿祝发为尼者,上作剃度师,亲为说法,置番经厂中”。[1]
掌管宫内香火烛案
明朝除个别时期之外,宫中自皇帝、后妃至宫女、太监大多崇信藏传佛教,宫内许多大殿均辟专门房间供奉藏传佛教佛像(西番佛像)。以上佛龛造像需专人每日设香火烛案并颂习西方梵经咒。因为在宫中,由真正的喇嘛番僧进行管理存在诸多不便,所以由番经厂的内官负责该任务。《酌中志》载,明朝供奉西番佛像的大殿主要是英华殿、隆德殿、钦安殿等等。[1]